中国军事法院获得权力†
正当全世界关注中国军队参加5月9日在红场举行的俄罗斯胜利日阅兵式之际，一项授权中国军事法院独家审理更多案件的新规则似乎并未引起注意。由于新规则的影响很可能会很大，因此应该更好地对其理解。
中国军事法院
中国法院系统由最高人民法院、地方各级人民法院（即：高级、中级和基层人民法院）以及“专门人民法院”组成。“专门人民法院”包括军事法院，以及其他专门审理特定事项的法院如海事法院和知识产权法院（见，例如，北京知识产权法院）。
中国军事法院分为三级——高级、中级和基层。处于“高级”一层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法院（“解放军军事法院”）。中级与基层军事法院分别包括各大军区军事法院以及兵团级军事法院等。
“这种与执政党中央军事委员会的紧密联系，为理解任何界定军事法院管辖权的规则的含义提供了重要背景。”
解放军军事法院在开展审判工作时，与中国其他法院一样，受最高人民法院的监督。然而，就组织结构而言，解放军军事法院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政法委员会的直属单位。这种与执政党中央军事委员会的紧密联系，为理解任何界定军事法院管辖权的规则的含义提供了重要背景。
扩大军事法院管辖权的新规则
2025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军事法院管辖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自2025年5月1日起施行）（“《新规定》”），取代了自2012年发布以来基本一直保持不变——仅于2020年对其中引用的一项法律条文的序号进行修订——的类似规定（“《旧规定》”）。最高人民法院表示，出台《新规定》是要通过“进一步强化依法对国防利益的维护和军人军属合法权益的保护”等方法，“为新时代强军兴军事业提供更加有力司法服务和保障”。
《新规定》最重要的变化是，列入军事法院专门管辖的民事案件由《旧规定》中的四类增加到八类（比较《新规定》第一条和《旧规定》第一条）。列入《旧规定》的四类案件中有两类是“双方当事人均为军人或者军队单位的案件，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以及 “涉及机密级以上军事秘密的案件”。《新规定》将这两类案件表述得更广泛，分别为“双方当事人均为军人或者军队单位的案件”（即：无任何例外），以及“认定案件基本事实的主要证据涉及军事秘密的案件”（即：包括尚未正式列为“机密”的军事秘密）。
《新规定》新增的四类列入军事法院专门管辖的民事案件中包括“申请宣告军人失踪或者死亡的案件”。此类宣告是当局向失踪或死亡军人家属发放相关补贴和福利的先决条件。根据《旧规定》，地方人民法院也被允许处理此类案件。《新规定》的修改实际上是对批评人士的回应，这些人士认为，军人失踪或死亡案件往往发生在机密军事行动中，因此应仅由军事法院处理此类案件。
平民面临的挑战
《新规定》第二条体现了令人鼓舞的进步。《旧规定》第二条规定：
下列民事案件，地方当事人向军事法院提起诉讼或者提出申请的，军事法院应当受理：
（一）[…]；
（二）[…]；
（三）[…]；
（四）民事诉讼法第三十三条规定的不动产所在地[…]在营区内，且当事人一方为军人或者军队单位的案件；
（五）[…]；
（六）[…]。
[强调后加]
“由于缺乏此类明确的规定，一些地方人民法院以此规避处理其认为敏感的案件。”
上述条款并未明确指出地方人民法院对该条所列案件也具有管辖权。由于缺乏此类明确的规定，一些地方人民法院以此规避处理其认为敏感的案件。
一家建筑公司在甘肃省兰州市某区法院（“兰州法院”）起诉当地一个军队单位的案件就体现了这种规避行为。该案中，建筑公司与军队单位签订了合同，约定建筑公司在军队单位管辖的营区内建造营房。该公司声称已按照合同完成了营房建设，但军队单位未能支付约定的金额。该公司请求兰州法院判令被告军队单位赔偿该公司合同约定的工程款、利息、诉讼费用等共计约人民币820万元。2025年3月7日，兰州法院裁定其对该案无管辖权。兰州法院依据《旧规定》第二条第（四）项规定，认为由于涉案营房为军营内不动产，故该院无管辖权，并指出建筑公司应当向军事法院提起诉讼。
兰州法院很可能认为该案件较为敏感，且相关法官很可能担心如果判决军队单位败诉，可能会遭到报复。事实上，根据法院的裁定书，被告军队单位甚至没有对建筑公司的指控作出回应。
如果现在再发生类似纠纷，任何地方人民法院都不能援引《新规定》第二条的规定来规避处理案件。因为《新规定》第二条一开始就明确规定：“下列民事案件，有关军事法院与地方人民法院都有权管辖”。
这一改变值得欢迎。然而，如果地方人民法院决心规避处理涉及军人或者军队单位的敏感案件，该法院可以轻易援引《新规定》第一条，以“认定案件基本事实的主要证据涉及军事秘密”为由，声称其无权管辖。例如，在类似于兰州法院所遇到的案件中，地方人民法院可能会以营房建设涉及营房和营地位置的详细描述且这些内容都属于军事秘密等理由，规避处理此类案件。
最高人民法院承诺未来将发布更多已判案例，为如何适用《新规定》提供指导。此类指导应尽早发布，否则与军人或者军队单位打交道的平民（例如上文提到的建筑公司）的权益可能会受到损害。
- 此文章的引用是：丝络谈™编辑委员会，中国军事法院获得权力，丝络谈™，丝络速递™，2025年5月14日，https://zh.sinotalks.com/sinoexpress/military-court-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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